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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綦河闸坝抗战文化遗址保护 ——“长江上游生物多样性与綦河闸坝抗战遗址司法保护专家咨询论证会”侧记
发布人:  2022-06-24

图一 綦河桃花滩大勇闸坝

 

在我国《长江保护法》颁布实施一周年之际,为进一步保护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严格实施长江十年禁渔,积极回应生态环境公益组织对长江上游生态大保护的司法诉求,切实加强綦河抗战文化遗址与长江上游生物多样性司法保护,为重庆建设长江上游重要生态屏障提供有力司法服务和保障,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于2022年3月23日下午,在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机关集控中心召开了“长江上游生物多样性与綦河闸坝抗战遗址司法保护专家咨询论证会”(远程视频会议)。

 

一、加强对綦河抗战遗址与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司法保护咨询论证的背景

针对綦河流域内修建于上世纪三十、四十年代抗战时期的11座闸坝破坏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的问题,部分人民群众及环保民间组织对此反映强烈,认为该闸坝严重影响河流的贯通性,强烈要求有关部门在每座闸坝前修建鱼道,并适度保持河流敞放。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境资源审判庭认为有必要就保护綦河流域生物多样性,恢复长江上游特有及珍稀鱼类洄游通道等事宜提请有关单位和专家进行咨询论证。

 

(一)綦河对于长江上游鱼类自然保护区的重要性

1.綦河位于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2005年4月,国务院批准设立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綦河属于该自然保护区在重庆市境内两条主要支流之一,由于与长江相通,繁殖季节,许多生活于长江上游干流的鱼类在产卵季节进入綦河产卵和索饵。因此綦河不仅分布着多种鱼类,而且对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鱼类资源补充具有重要价值。

2.綦河对于保护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綦河下游河段地形平缓,河床比降小,两岸漫滩地发育,河床中多卵石滩和沙坝,水生植被丰富,尤其是綦江口河口由于接纳了笋溪河来水以及下游长江水顶托,河面宽阔,水流平缓,是长江鱼类重要的洄游通道和产卵场。分布于干流中下游的较大规模的产卵场有12个,主要是粘性卵产场,繁殖种类主要是产粘草性卵的鲤、鲫鱼类以及粘沉性卵的鲇形目鱼类、中华倒刺鲃(青波)等。

3.綦河的鱼类生物多样性受到严重威胁。綦河流域鱼类的索饵场分布较广,流域内索饵场的环境基本特征是静水或微流水,其间有砾石、礁石、沙质岸边。这些地方形成较深的水坑、凼、静水缓流区,邻近主流深水,易于躲避敌害。适合多种鱼类索饵和生长,一些在长江干流中数量较少的重要鱼类,如岩原鲤、中华倒刺鲃、长吻鮠(江团)等在綦河都较为常见。但因綦河11座闸坝的阻隔影响鱼类的洄游通道,鱼类生物多样性受到严重威胁。

 

图二 綦河桥河大华闸坝

 

(二)綦河闸坝是影响鱼类生物多样性的重要因素

1.綦河闸坝的由来和特殊性。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政府宣布“移驻”重庆。因武汉沦陷,汉阳钢铁厂(后来的“重钢”)也迁至重庆大渡口,其所需燃料和铁矿原料均产自綦江,都必须经綦河用木船运至重庆。由于綦河流域上下游之间的落差高达3米左右,为保证河流的航运,必须在不同河流断面修筑堤坝和船闸。1938年8月,綦江闸坝正式动工,经过渠化的綦河河道可连通长江,是抗战时期铁矿石和煤焦的主要物流通道。目前綦河内的11座闸坝基本上修建于上个世纪30年代末期,这些闸坝的建立,加快了向重庆冶炼厂、兵工厂运送煤炭、铁矿、铁砂的速度,保证了军工企业的生产,是抗战大后方钢铁基地的生命线,为保卫战时首都稳定和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2.綦河的多个闸坝阻隔鱼类在不同河段之间自由迁移。綦河下游回水河段,及流域内的库区是流域鱼类较为理想的越冬场。长江中部分鱼类仍然能上溯洄游到綦河下游河口河段,这些河段是一些短距离洄游鱼类较理想的洄游通道和产卵场。但由于多个闸坝的阻隔,鱼类难以在不同河段之间自由迁移,鱼类的洄游通道基本被阻断。

3.綦河闸坝对鱼类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严重影响。其一是严重改变了河流中鱼类生境的多样性。不同的鱼类喜好不同的生境,同一种鱼类在不同的生活阶段也需要不同的生境。闸坝的建设导致河道形成缓流库区,降低了生境的多样性,同时将连续的河道分隔成若干相对隔离的区间,导致生境的片段化。其二是严重降低了綦河鱼类的生物多样性。闸坝阻断了上溯产卵鱼类的洄游路线,一些喜好在河流上游激流河段产卵河索饵的鱼类只能停留在大坝下游河段。由于生境多样性的降低和鱼类洄游通道的阻断,导致綦河江津段中、上游鱼类区系结构相对单一,坝上水域鱼类的生物多样性显著低于坝下河段。

4.綦河闸坝具有一定的历史文化、社会经济与生态价值。目前抗战时期修建的这些闸坝基本上处于荒废状态,其航运价值大大减低,但其具有抗战遗址的文化意义。目前闸坝仍具有发电和防洪价值,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发挥较大作用。对闸坝的合理修缮利用,具有潜在的旅游观光价值。同时,不同河流断面的闸坝有助于平缓水流,也有利于鱼类的休养生息,仍具有一定的生态价值。部分专家意见,在每座闸坝前修建鱼道,并适度保持河流敞放。

 

图三 守护长江母亲河

 

(三)提请咨询论证的相关问题

1.綦河闸坝是否对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构成实质性、严重性的破坏;

2.在綦河闸坝建造鱼道是否会对大坝抗战遗址保护产生不利影响及鱼道的具体建造方案;

3.建造大坝鱼道的责任主体及所需经费的主要来源。

 

二、长江上游生物多样性与綦河闸坝抗战遗址司法保护专家咨询论证会参加咨询论证会议的人员有:

专家学者:武汉大学水利水电学院水生态研究所所长、常剑波教授,重庆市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委员、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林必忠文博研究馆员,西南大学渔业资源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姚维志教授,重庆大学生态法治研究中心主任、秦鹏教授,中国生态学会科普教育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重庆自然博物馆洪兆春文博研究馆员,四川科技经济研究院研究员章敬东。

市级职能部门相关负责人:重庆市生态环境局自然生态保护处刘潇处长,重庆市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王维主任,重庆市农业农村委员会渔业处秦大海处长,重庆市水利局水资源管理处李兴林副处长,重庆市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总队魏耀东副队长。

区级职能部门相关负责人:綦江区文化和旅游发展委员会党委委员、周铃副主任,綦江区水利局梅川副局长,綦江区生态环境监测站陈昌伦正高级工程师,綦江区文物管理所李胜所长,綦江区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郭利副支队长,綦江区交通局港航海事事务中心张力副主任,綦江区规划和自然资源管理局法规科干部李虹雨,江津区文物管理所陈龙文博馆员。

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领导及相关人员: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党组书记、卢祖新院长,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田忠曼专职委员,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资庭冉崇高庭长,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研究室吴比主任,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研究室陈璐副主任,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资庭申威法官,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资庭陈霞法官,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资庭蒋晓亮法官,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资庭张娇东法官助理,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研究室王旺旺法官助理。

会议由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环境资源审判庭庭长冉崇高主持,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卢祖新致辞。

会议作主题发言的嘉宾有:姚维志教授,发言的主题是《綦河闸坝对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的具体影响》;秦鹏教授,发言的主题是《保护綦河鱼类生物多样性的责任主体及经费来源》;林必忠委员,发言的主题是《大力加强对綦河闸坝抗战文化遗址保护》;常剑波教授,发言的主题是《在綦河修建鱼道的必要性、可行性及工程造价》。会议中,全体与会专家学者、市级职能部门相关负责人、区级职能部门相关负责人和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领导及相关人员围绕研讨主题自由讨论。会议由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田忠曼作会议总结。

 

三、加强綦河闸坝抗战文化遗址保护的认识

下面是重庆市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委员、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林必忠文博研究馆员(笔者)在咨询论证会议上的发言。

因为视频会议条件与时间所限,依据“专家咨询会”主办方——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给我指定的“大力加强对綦河闸坝抗战文化遗址保护”的发言内容,我从“重庆市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委员”和“重庆市文物考古业务专业人员”的角度谈谈自己对綦河梯级渠化水利闸坝(以下简称“綦河闸坝”)抗战文化遗址的意见,供参会的诸位专家、学者及其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工作参考。下面分四个方面与大家进行分享。

 

图四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实施条例》

 

第一、历史沿革

綦河系长江上游南岸的一级支流,它发源于乌蒙山西北麓贵州省遵义市桐梓县北的大娄山系,流经重庆市綦江区、江津区,在江津区仁沱镇顺江村汇入长江。綦河自古以来就可以航运,更是“川盐出川”的一条水运交通要道。

抗战军兴,武汉沦陷,重庆成为中国的战时陪都。汉阳钢铁厂迁至重庆大渡口,其所需煤焦燃料和铁矿原料均产自重庆綦江,这都须要有充足的运载能力经綦河运达,由于铁路运力有限,提高綦河的水运能力就成为必然。

綦河于1938年1月由西迁入渝的国民政府导淮委员会承担綦河航道治理和提升任务,开始渠化建设。渠化段的綦河上下游之间总共有三米多落差,在不同河流断面修筑梯级堤坝和船闸(简称闸坝),周边还配套建有发电站,总共建成11座(綦江段8座、江津段3座)。连通长江后,实现了贵州及綦河上游丰富的煤和矿石资源,通过綦河水上运输方式运往重庆钢铁军工等生产企业,满足了军需生产的要求,成为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重要的战备、能源生命通道,为保卫战时首都稳定和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綦河綦江段的8座闸坝,分别是綦江闸坝(大常)、桥河闸坝(大华)、盖石洞闸坝(大信)、三江闸坝(大智)、石溪口闸坝(大中)、羊蹄洞闸坝(大严)、石角闸坝(大仁)、桃花滩闸坝(大勇)。其总体结构布局完整,未受到任何损伤,只是部分船闸铁件部分被水锈蚀,闸坝上有维修痕迹。闸坝群现仍在使用,保存状况好。

解放前夕,保护綦河闸坝甚至成为中共江津中心县委重要的护产任务,具体实施办法有:发动闸坝工人护坝,发动当地群众护坝,党员骨干和武装游击队分段坚守,开展统战工作促使当地上层开明人士参与,因此,綦河江津段的大民、大利、大胜三座闸坝得以保全。

第二、价值评估

綦河闸坝抗战遗址在抗战时加快了向重庆冶炼厂、兵工厂运送煤炭、铁矿、铁砂的速度,保证了军工企业的生产,为抗战时期后方军需生产提供了重要保障,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綦河闸坝抗战遗址,使经过渠化的綦河河道可连通长江,构成内河航道网,成为抗战大后方物资、人员流动的重要网络且各个闸坝现仍在使用,并配套发电站,为綦河流域的水运、电力的开发提供了重要保证。

綦河闸坝抗战遗址见证了民国时期水利修建的最高技术,为抗战胜利作出过巨大贡献,体现了抗战精神,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

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限制,綦河闸坝抗战遗址的研究还有待深入,价值还有待挖掘,保护还有待完善。

第三、《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有关规定

文物保护的上位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四条:文物工作贯彻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方针(核心在“保护为主”)。

文物保护的上位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九条: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重视文物保护,正确处理经济建设、社会发展与文物保护的关系,确保文物安全(核心在“确保文物安全”)。

文物保护的上位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十八条:根据保护文物的实际需要,经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批准,可以在文物保护单位的周围划出一定的建设控制地带,并予以公布。在文物保护单位的建设控制地带内进行建设工程,不得破坏文物保护单位的历史风貌(核心在“不得破坏文物的历史风貌”)。

文物保护的上位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二十六条:使用不可移动文物,必须遵守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负责保护建筑物及其附属文物的安全,不得损毁、改建、添建或者拆除不可移动文物(核心在“不改变文物原状”)。

第四、建议或意见

其一,赞同和支持同属于公益诉讼范围内的文化遗产与生态环境和资源的司法保护工作,使二者兼顾,相得益彰;

其二,建成的綦河闸坝抗战遗址距今已经有八十多年了,即使在綦河闸坝建造鱼道,当年长江上游鱼类生物多样性的生态到底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其三,在綦河闸坝建造鱼道肯定会对抗战遗址保护产生不利影响,怎么做到既建造了鱼道,又能够在确保文物安全的前提下,既不改变文物原状,也不破坏文物的历史风貌?希望能拿出两全的实施办法出来。

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这个行业一向是小众行业,弱势群体,自从国家的刑法中废除了破坏、盗窃、走私文物犯罪的死刑后,保护与安全工作形势的确是异常严峻。拓展公益诉讼范围,是国家治理与法治化的必由之路,是文化遗产保护事业的春风。希望借拓展公益诉讼案件范围这股春风,使文化遗产保护事业的影响从束之高阁的象牙塔,真正走向广大公众与寻常百姓视野。

 

图五 美丽的綦河

文稿:林必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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