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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何悌《游钓鱼山记》考略
发布人:  2023-12-30

一、何悌与钓鱼城

何悌,字顺卿,明代合州人。成化十三年(1477)丁酉中举人,十四年戊戌科(1478年)三甲第五十八名,赐进士出身,历任新蔡县令、云南巡按、福建道监察御史,肃风宪之度,正男女之俗,历任十余年,囊无羡金。居乡和煦,与物无忤,薄田数倾,与族人共也,年逾八十,无疾而终。

何悌与钓鱼城渊源颇深,在致仕还乡后,作了《新建王张二公祠堂记》和《游钓鱼山记》两篇文章。《新建王张二公祠堂记》为一通碑刻,镌刻于正德十二年(1517),现存于钓鱼城忠义祠正厅右侧,碑高1.56、宽0.88、厚0.12米。碑首呈圭形,两侧饰有卷云图案,中间为篆书碑额,3行9字“新建王张二公祠堂记”。碑身边缘为缠枝花卉纹边带,中部为楷书正文,计有24行、817字(图一)。碑文主要内容为王张二公功绩、祠堂修建过程和教化人心之用,是研究钓鱼城祠堂兴建演变的重要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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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新建王张二公祠堂记碑刻拓片和照片

《游钓鱼山记》载于万历《重庆府志》,为何悌同众人游览钓鱼山后应邀所作,详细记载了游览钓鱼山的全过程,尤其是对游览路线及经过地点等的细节描述十分准确,对钓鱼城文物考古和历史文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游钓鱼山记》全文如下:

合州治东北十里许有山名钓鱼,高峙数千仞,趾盘三十里,自州城遥望之,如龙翔如虎踞,尊严厚重之势、魁奇雄秀之状,环州诸山皆莫及也,三面据江,周围皆悬崖峭壁,东西两径,凿山通道,始可上下。宋淳祐间,四川制置使余瑜用冉琏冉璞谋,徙州城此,遗址具存,寺名护国,当绝顶,宋节度使王坚、制置使张珏二公祠亦在焉,二公俱尝守土于此,有功德及民,国朝弘治初,郡人户科给事王廷信奏请建祠祀之,宫宇壮丽,竹树阴森,境益增胜。

正德壬申秋,重庆府太守石首刘用宾因公事比上道合,知合州李汝诲,其同邑人,且友善,约予及郡人前监察御史卢正夫往迎,适保宁所千户萧伯宽亦邂逅于此,会饮舟中,谈及钓鱼形胜,期以诘旦同往,时八月十七日也,既而汝诲以公务羁,正夫以夙疾发,不果行。予晨蓐食,先肩舆,渡江,逶迤行田野间,日照雾敛,草树咸如膏沐。抵山麓,二僧迎肃献茶,连啜二瓯,前进入旧城闉,过天池,池周回五百余步,水满其中,澄澈可鉴毛发,循斜坡陟峻阪,异卉奇葩,烂然绮错,从者扪石攀萝,蚁附而登。比至山巅,皆赭然颜汗,回望用宾,甫及半途,骑者、步者、持旌盖者,累累然若贯珠出没,隐见于溪山林木间,冉冉渐近,因少憩,以待其来。伯宽亦继至,相将入寺门,转回廊,登正殿,退入丈室,则几席肴酒毕陈,盖汝诲夙戒,义官何泰,僧正蒋智祥,吏甘叔振,早入具者,序坐饮食,然而游山之兴勃勃然,不可缓矣。

酒罢,智祥前导出寺门,稍南,去数百步履长冈,冈后阔前狭,状若偃铧,冈头巨石坦夷,曰此钓鱼台也。台上双巨迹,石侧两小目,曰此钓者置足及植竿处也。台左瞰大江,右临深壑,其下嵌空,峭拔数百丈,不可注视,令人心目眩掉,因退立宽平处。时新秋雨霁,万里碧天,极目力所至,则数百里江山景物,悉归瞻眺中。俯视州城,瑞气葱郁,用宾知地理,遥指谓众曰:“州治当河山环拱之冲,诚佳丽地也。”立饮,各数杯。转首而东,两崖间有小径梯石而下,循崖南行,有大像长几二丈,横石壁间,曰此卧佛崖也。前行,有石龛,高广皆二丈余,小像层列,莫可指数,曰此千佛崖也。前望小阁,翼然斜峙崖畔,入视,则伏羲神农黄帝像也,咸暴漆为质,所成甚奇,古相传庙在州治上涪江滨,后有毁其庙者,投像江中,顺流至兹山下,久不去,寺僧异之,取置于此,莫知其何时也。又前崖转山,回路折而西地颇平阔,遥见石上有摩崖巨碑,曰此宋末进士题名记也,苔藓绣封,漫不可读。行稍远,入石峡小门,旋转登山顶,道左林中见浮屠,智祥云:“此石头和尚塔也。”和尚,唐人,尝取石头二十四片,结龛居之,因以自名,其诗有“山僧不会轮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之句,为世所称。用宾诵其诗,奇其人,欲往观龛塔,以草径塞径而止。还,经寺前,不复入,远过山东凝立远视,见华银、缙云、铜口、南峰群山环列倚空,翠黛如画。山下有大树数株,耸出崖上,清阴覆地,碧草连茵,从人就布几筵,请坐饮,更劝迭酬,酒酣兴发,用宾倡七言诗一律,予和之,予亦成一律,用宾和之,用韵颇险,而句亦有佳者。吟毕,起行,经小嶙,过平山,度石桥,桥下石池长七丈,广半之,两崖石柱列植,盖昔人曾于此架水阁者。步入王张祠谒拜,用宾口占五言诗一绝,道景仰意,出祠门,则夕阳西去,不可久留,循旧路抵江滨,而天暝矣,并舟同济,一咲两分。

翌日,用宾舟行,汝诲同予送至渠口,将别,用宾云:“昨日之游亦似奇绝,盍记之。”昔白乐天有诗云“五年两郡亦堪嗟,偷出游山走看花”,盖山水之乐,非奔走市朝者所能兼,而用宾兼之,抑一胜事也。王逸少会兰亭也有记,苏子瞻游赤壁也有赋,至今流传未泯,人能胜境,非境胜人,谓为山灵有幸也,非与后先今昔皆未暇论,姑述梗概,以记一时游适趣云。游后六日,何悌顺卿记,倡和诗附左方。

二、游记内容与游览路线考察

(一)游记主要内容

通览《游钓鱼山记》全文,该篇游记的主要内容大致为以下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钓鱼山简要介绍。提及钓鱼山形势、淳祐余玠二冉徙城事迹及山顶护国寺、王张二公祠,并简述了王张二公祠修建,也对应了前文《新建王张二公祠堂记》的内容。

第二部分是钓鱼山游览的时间、人物和起因。正德壬申秋八月,即正德七年(1512),重庆知府刘用宾因公事途经合州,合州知州李汝诲为其湖北石首同乡,李便邀请合州郡人何悌、卢正夫前往迎接,又遇保宁所千户萧伯宽,众人一同“会饮舟中,谈及钓鱼形胜”,便相约翌日清晨游览钓鱼山。当日,李汝诲因公务、卢正夫因患病未能如约游览。结合后文,最终游览钓鱼山的人为重庆知府刘用宾、保宁所千户萧伯宽、州人进士何悌、义官何泰、僧正蒋智祥、吏甘叔振。

上述人物部分见于方志可考。刘思贤,字用宾,湖广石首进士,弘治中知重庆府,秉性刚正,兴学爱民,不附权要,以非罪去官,士民惋惜,泣送于道,祀名宦。李相,字汝诲,湖广石首县人。初纳粟为监生,历仕京朝官,正德七年出知合州……即州北纯阳山建土主庙祠,为之碑记。卢仪(字正夫),长乐里人,弘治己酉举人,癸丑进士,任陕西道监察御史。智祥,嘉靖十七年任(僧正)。

第三部分为游览具体经过,可细分为以下五个段落:

(1)自州城至钓鱼山下。

(2)登钓鱼山至护国寺宴饮。

(3)护国寺至钓鱼台、石头和尚塔。

(4)经护国寺前至王张二公祠。

(5)原路返回州城。

4.第四部分为第二日送别时,刘用宾请何悌将昨日游览之事作游记。六日后,何悌作《游钓鱼山记》。

(二)游览路线考察

1.自州城至钓鱼山下

予晨蓐食,先肩舆,渡江,逶迤行田野间,日照雾敛,草树咸如膏沐。抵山麓,二僧迎肃献茶,连啜二瓯。

清晨,何悌早饭后,乘轿子出行,渡江后,行经一段乡野道路,抵达钓鱼山山麓。据万历《合州志·津渡》记载,合州州城附近有三处渡口,分别为南津、东津和东渡。“南津,在州之南。东津,在州之东。东渡,在州东北二里”。南津应是现在合川南津街,位于涪江之南,与合州州城隔江相望。东津,具体位置不明,有待进一步考察,推断应在州城东侧的嘉陵江西岸。东渡即现东城半岛上的东渡老街(图二),位于嘉陵江东岸。2002年,东渡大桥(又称合阳嘉陵江大桥)通车前,一直为合州老城至钓鱼城的主要渡口。通过以上分析,何悌自州城过江路线应自州城至东津,后渡江至东渡,到达钓鱼山所在东城半岛,即州城→东津→嘉陵江→东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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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东渡老街照片

 

经过调查走访,结合1971年的黑白航片资料,在东渡大桥和钓鱼城大道等现代交通路网形成之前,从东渡老街至钓鱼城有两条道路(图中红色箭头与黑色箭头),红色道路为向东北沿低岗小岭直行至现钓鱼城奇胜门入城,黑色道路为先东行,南折穿过山垭口,然后再东行至钓鱼城下,此处又分两条小路上山,一沿山脊至镇西门入城,一沿江边至南一字城西城墙外,翻过城墙后,通过始关门、护国门入城。从后文“过天池”来看,何悌走的应是第一条道路,即红色道路。

此外,2007年,在东城半岛文物考古调查中,发现的明清时期的小河沟古桥正位于这条红色路线上,何悌或可能是自此桥附近路过。

综合上述分析,推断何悌自州城至钓鱼山下所走的路线应为(红色箭头):州城→东津→嘉陵江→东渡→小河沟古桥→钓鱼城山麓(现奇胜门处)(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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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  自州城至钓鱼城下路线

 

2.登钓鱼山至护国寺宴饮。

前进入旧城闉,过天池,池周回五百余步,水满其中,澄澈可鉴毛发,循斜坡陟峻阪,异卉奇葩,烂然绮错,从者扪石攀萝,蚁附而登。比至山巅,皆赭然颜汗,回望用宾,甫及半途,骑者、步者、持旌盖者,累累然若贯珠出没,隐见于溪山林木间,冉冉渐近,因少憩,以待其来。伯宽亦继至,相将入寺门,转回廊,登正殿,退入丈室,则几席肴酒毕陈,盖汝诲夙戒,义官何泰,僧正蒋智祥,吏甘叔振,早入具者,序坐饮食,然而游山之兴勃勃然,不可缓矣。

何悌在钓鱼城山脚饮用了护国寺二位僧人的献茶之后,进入旧城门。此处所述城门是一处宋代城门,应位于现奇胜门附近。2009年,调查清理现奇胜门时,其下未发现宋代城门,且附近全被清代钓鱼城山寨城墙所叠压覆盖,无法确定宋代城门具体位置,但综合判断该处宋代城门应与现奇胜门相距不远。

进入城门后,便经过天池。据走访原居住于此村民得知,上世纪50、60年代大修农田水利时,为扩大天池容积,提高储水能力,将天池原堤坝拆除,在现位置重新修筑了天池堤坝(图四),当年修筑堤坝时所用的巨型石碾还放置在附近。天池南北两岸还能看到原堤坝的部分痕迹,推测应与考古发现的大天池遗址大型建筑群的右侧围墙相连。2021年,清理发掘了大天池遗址左侧围墙处的一处院门,在院门宋代道路之上还叠压有明清时期的石板路面(图五),说明明清时期此处仍是一条常用的道路,何悌等人很可能路过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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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  大天池航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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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  大天池遗址院门及宋代、明清道路

过天池后,开始爬坡登山,直至山顶,而后入护国寺宴饮。这段道路应与现钓鱼城景区自天池至护国寺的旅游登山步道一致,故不赘述。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大致勾勒出何悌等人登钓鱼山至护国寺宴饮路线:城门→天池→斜坡→山巅→寺门→丈室→宴饮(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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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  登钓鱼山至护国寺宴饮路线

3.护国寺至钓鱼台、石头和尚塔

酒罢,智祥前导出寺门,稍南,去数百步履长冈,冈后阔前狭,状若偃铧,冈头巨石坦夷,曰此钓鱼台也。台上双巨迹,石侧两小目,曰此钓者置足及植竿处也。台左瞰大江,右临深壑,其下嵌空,峭拔数百丈,不可注视,令人心目眩掉,因退立宽平处。时新秋雨霁,万里碧天,极目力所至,则数百里江山景物,悉归瞻眺中。俯视州城,瑞气葱郁,用宾知地理,遥指谓众曰:“州治当河山环拱之冲,诚佳丽地也。”立饮,各数杯。转首而东,两崖间有小径梯石而下,循崖南行,有大像长几二丈,横石壁间,曰此卧佛崖也。前行,有石龛,高广皆二丈余,小像层列,莫可指数,曰此千佛崖也。前望小阁,翼然斜峙崖畔,入视,则伏羲神农黄帝像也,咸暴漆为质,所成甚奇,古相传庙在州治上涪江滨,后有毁其庙者,投像江中,顺流至兹山下,久不去,寺僧异之,取置于此,莫知其何时也。又前崖转山,回路折而西地颇平阔,遥见石上有摩崖巨碑,曰此宋末进士题名记也,苔藓绣封,漫不可读。行稍远,入石峡小门,旋转登山顶,道左林中见浮屠,智祥云:“此石头和尚塔也。”和尚,唐人,尝取石头二十四片,结龛居之,因以自名,其诗有“山僧不会轮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之句,为世所称。用宾诵其诗,奇其人,欲往观龛塔,以草径塞径而止。

这条路线绝大部分非常清晰,所经过的区域是目前钓鱼城旅游最精华的区域,也是游览钓鱼城必到的打卡点之一(图七)。虽然这条路线跟现在旅游路线基本吻合,但还是有几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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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七  九口锅平面、立面正射影像

首先,文中对钓鱼台的描述为“冈后阔前狭,状若偃铧,冈头巨石坦夷,曰此钓鱼台也……台左瞰大江,右临深壑,其下嵌空,峭拔数百丈,不可注视,令人心目眩掉,因退立宽平处”。钓鱼台形状为“后阔前狭”的三角形,如同仰面放倒的犁铧,俯瞰台下则是“左瞰大江,右临深壑,其下嵌空”,“令人心目眩掉”。而如今站立在现在钓鱼台的位置,无论是观察其形状还是俯瞰左右所得的感觉,都与文中完全不符,那么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是什么?细读原文可知,钓鱼台的下面是“嵌空”的,是一处悬空的岩棚,仅后部与山崖相连,受自身重力的影响,不知何年月时断裂脱落。现钓鱼台前数米外有一断裂的巨石(图八),即是以前的钓鱼台,而现钓鱼台则是原钓鱼台的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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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八  钓鱼台断裂照片

第二,过千佛崖后供奉伏羲神农黄帝像的小阁,现已不存,其位置还有待进一步考古发现确认。

第三,“前崖转山”后,“石上有摩崖巨碑”,上有“宋末进士题名记”。民国时期合州文人郑知乐在其《钓鱼城史迹钞后语》中记载,“千手观音岩有宋人科名题石”。以上两条文献结合在一起,可知此摩崖巨碑即是指现今开凿有千手观音造像的宋代王坚纪功碑,但文中只言摩崖巨碑,而未提及千手观音造像,换而言之,何悌等人正德七年游览钓鱼山时应尚未开凿千手观音造像。

第四,“入石峡小门,旋转登山顶,道左林中见浮屠,智祥云:‘此石头和尚塔也’”。石峡小门即是现牛颈项城门,目前可以确认是一处宋代城门。何悌等人穿过该城门到达山顶,道路左边树林里见有石头和尚的塔,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不仅提示有一座石头和尚的塔,而且指明了大致位置。此外,元代无名氏的诗作《登钓鱼山三绝(其三)》,“遗庵故傍唐僧塔,荒垒犹余宋战场。读罢题诗聊骋望,半江寒雾送斜阳”,也提到在遗庵(护国寺)旁边有一座唐僧塔(方志记载石头和尚为唐代僧人)。根据这两条文献资料提供的线索,考古队于2020年在游记中所指位置附近找到了该石塔,并在2021年将石塔完全揭露出来(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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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九  石头和尚塔航拍照片

综上所述,护国寺至钓鱼台、石头和尚塔的游览路线:寺门→钓鱼台→小径梯石→卧佛崖→千佛崖→小阁(伏羲神农黄帝像)→前崖转山→摩崖巨碑(王坚纪功碑、千手观音造像)→石峡小门(牛项颈城门)→石头和尚塔(图一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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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〇  钓鱼台至石头和尚塔路线

4.经护国寺前至王张二公祠

经寺前,不复入,远过山东凝立远视,见华银、缙云、铜口、南峰群山环列倚空,翠黛如画。山下有大树数株,耸出崖上,清阴覆地,碧草连茵,从人就布几筵,请坐饮,更劝迭酬,酒酣兴发,用宾倡七言诗一律,予和之,予亦成一律,用宾和之,用韵颇险,而句亦有佳者。吟毕,起行,经小巘,过平山,度石桥,桥下石池长七丈,广半之,两崖石柱列植,盖昔人曾于此架水阁者。步入王张祠谒拜,用宾口占五言诗一绝,道景仰意,出祠门。

从“石头和尚塔”前行路过护国寺,过“山东凝立远视”处,位于崖边,视野开阔,可以遥望“华银、缙云、铜口、南峰”等山脉,这一地点尚不明确,推测应在钓鱼台至飞檐洞一线,以飞檐洞附近的可能性较大。自“山东凝立远视”前行经过“小巘”,巘意为小山,应为护国寺和石照县衙后面的山丘。“过平山”,此处“平山”较为明确,即今古校场处,是一处面积较大的平坝,故称为“平山”(图一一)。“石桥”、“石池”、“架阁”可以确定为现宋街外侧的水阁凉亭处,宋代石构水池、桥墩遗迹尚存(图一二)。通过“石桥,”越过“石池”后,到达“王张祠”,即是何悌《新修王张二公祠堂记》中所建的祠堂。由此可知,“王张祠”位置应在水阁凉亭北侧的现皇宫区域,与护国寺旁的忠义祠并不是同一个位置,而且距离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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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一  平山(古校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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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二  水阁凉亭水池及桥墩照片

此路线中完全确定具体位置的两个地点为“平山”(古校场)和“石桥”、“石池”、“架阁”(水阁凉亭)。根据这两个已确定位置的地点及两点间道路情况的研判,2022年,考古队准确的发掘清理了该处的宋代道路,并初步摸清了道路位置和走向(图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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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三  考古发掘清理的平山(古校场)与水阁凉亭间的道路

目前来看,通过上述两个确定的地点,进而前后延伸,可以基本明确“小巘”和王张祠的所处大致位置,只有“山东凝立远视”处及该处到“小巘”的路线还有一定疑问,有待进一步考证。

总结前述,经护国寺前至王张二公祠的路线:护国寺→山东凝立处(可能飞檐洞附近,尚有疑问)→小巘(护国寺、石照县衙后山丘)→平山(古校场)→石桥、石桥、架阁(水阁凉亭)→王张二公祠(皇宫)(图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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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四  经护国寺前至王张二公祠路线

5.原路返回州城

夕阳西去,不可久留,循旧路抵江滨,而天暝矣,并舟同济,一咲两分。

原路返回江滨,过江返州城。

三、结语

纵览以上考略,何悌所作《游钓鱼山记》中所记载的地点和路线,不仅包含了非常丰富详实的历史文化信息,而且多有较为明确的地理位置和分布范围,能够很好地做到古今呼应、对照和参考,可以说为钓鱼城考古工作提供了一部分相对准确可靠的时空坐标基点。在目前发掘审批面积逐年减少的大趋势下,这些时空坐标基点为以小面积、微切口为特征的“精准发掘”的实现提供了可能。

注释:

[1]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万历七年本)》,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五 科贡,六十七页。

[2]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光绪四年本中)》,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十 人物志,五十页。

[3]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万历七年本)》,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五 科贡,六十七页。

[4]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光绪四年本中)》,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十 人物志,五十页。

[5] 王尔鉴:《(乾隆)巴县志》,卷八 名宦治绩,十页

[6]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光绪四年本中)》,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九 官师志,二十页。

[7] 张森楷编纂:《民国新修合川县志》,北京:方志出版社,2017.7,卷三七,一九八四页。

[8]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万历七年本)》,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五 科贡,六十七页。

[9]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万历七年本)》,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四 僧正,六十一页。

[10] 合川区史志办:《合州志(万历七年本)》,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卷七 津渡,一百二十九页。

[11] 唐唯目:《钓鱼城志》,重庆:重庆出版社,1983.11,第160页。

[12] 唐唯目:《钓鱼城志》,重庆:重庆出版社,1983.11,第135页。

图文:胡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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