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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留在故宫的学者——深切悼念罗哲文先生
发布人:重庆考古网  2012-05-30
  19日,天际低沉,闷雷声不断从远处传来,不期而至的雨,让故宫这座古老的建筑群陷入暗淡的云雾中,它似乎在同故宫人一样,深切地悼念着一位学者,一位老者,一位师长,故宫永远的大师和朋友——罗哲文先生。
 
  5月14日,传来不幸的消息,罗哲文先生悄然辞世,他那清癯的身影,也在这一天永远定格在故宫的建筑群里,定格在故宫的历史上,定格在故宫同仁的心里。
 
  罗老生前,曾多次讲到,自己同故宫有缘。他谦虚地称自己是一名小卒,“60多年来,作为一名小卒在为故宫的保护奔走”。这种让人不能忘怀的奔走,从思想、形象等各个方面给故宫带来了深刻的影响。
 
  罗老和故宫的渊源,可追溯至解放前。他曾说:我记得在1948年底,解放军已经包围了北平,为了保护故宫、天坛、北海、中南海等古建筑,共产党特别派领导同志到清华大学来与梁思成先生商讨办法。北平的和平解放,保护古都文物也是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其后党中央又派人委托梁思成先生等编拟了一个《全国重要文物建筑简目》,把它发到解放军中,要他们南下进军解放全中国时注意保护这些古老文物。
 
  罗老说他当时也参加了这一简目的编写工作,这是和故宫缘分的开始。保护故宫的脚步从此时正式迈出,就再没有停止过。
 
  上世纪80年代,故宫开始筹划建设地下文物库房。在这之前,故宫以大量的古建筑为库房,来收藏珍贵的文物。这种状况下,一则文物的收藏条件极差,不利于文物的保护——主要是密封条件不好,库房内经常是尘土堆积,掩盖着文物或文物包装体,库房季节、昼夜温差大,夏季潮湿,冬季干冻;其二,大量文物建筑被占用,不能得到经常性的保护维修;其三,影响古建筑的开放范围和面积。因此,故宫急需建设一座具备现代化技术条件的文物库房。不过,在故宫建设地下文物库,为国内之首例,方方面面需要考虑的情况很复杂。而筹建的过程,也是有起有落。由于多种原因,修建地下文物库的第一次设想,不到两年,就搁浅了,罗老感到很惋惜。1984年底,故宫再次提出建设库房,罗老积极支持,从库房的方案,到现场发掘以及实施中的古建筑保护,他都多次到现场进行了指导。
 
  90年代初,随着城市建设的提速,以故宫为中心的皇城保护,开始受到人们的关注。罗老对此尤为关心。他从一个学者的高度,谈到古城的保护,“北京古城在历史价值、规划设计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无惋惜地说,北京的外城、内城现在已经没有了,剩下比较完整的就是皇城和紫禁城,以故宫为中心的庞大古建筑和街巷、寺庙、古民居等古建筑……是世界著名古都的精华。因此,他大声疾呼:“保护皇城意义重大。”罗老等专家的努力,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包括故宫在内的皇城保护得到了应有的重视。
 
  为更好地研究、维修和保护故宫这一世界级的古建筑群,90年代,故宫博物院拟成立中国紫禁城学会。筹备学会的过程中,故宫博物院筹备人员几次征求罗老的意见。他表示积极支持,同时,愉快地担任了紫禁城学会名誉会长。每次开会他都欣然参加,尤其是学术会议,几乎从不缺席,每次都讲话。
 
  故宫是罗老毕生关注、研究的对象。在他的专著和讲话中,故宫是他永远的话题。
 
  新中国成立后,罗老一直从事文物古迹、古建筑的保护和研究。他在讲古建筑重点保护、重点保存的原则时,认为经过普查、复查之后,对古建筑予以评价、鉴别,选择其中有文物价值的,予以重点保护和保存,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广大文物工作者在参考国外经验的基础上,从实践中总结出的一条重要原则。“现在保存下来的许多大型古建筑群和重要单体建筑物,如北京故宫、天坛、北海、颐和园、十三陵以及河北清东陵、清西陵、避暑山庄、外八庙等等,也都是加以特殊保护才保存下来的。”
 
  关于古建筑修缮,罗老强调要遵守“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在讲什么是原状、如何恢复原状和什么是现状及如何保持现状等问题时,他说:“我认为问题虽然复杂,但是只要认真分析一下,还是不难解决的。”罗老举例说:“如北京的故宫,是经过了明、清两个王朝,几十位帝王相继不断兴建才完成的。在总体布局上可以以它的鼎盛时期为主要原状,当然不是说以后建的都无价值,而是以它内容最丰富的一个时期为主,作为代表性的时期。单组建筑和个体建筑仍以它建成时期的面貌为原状,是明代的建筑就恢复它明代的原状,是康熙、乾隆时期所建成的,就恢复它康熙、乾隆时期的原状。”
 
  关于新材料的使用,罗老认为,新材料的使用不是替换原材料,而仅仅是为了补强或加固原材料、原结构。水泥被称为古建筑维修的大敌,要在古建筑中慎用。他举例说:“绝不要把故宫大部分的地面砖换成水泥砖。”其他重要的古建筑的墙壁,绝不能用水泥砖来代替。
 
  关于发挥文物作用的方式,罗老坚持分等分级、区分情况、分别利用的原则。“仍以古建筑为例,有些重要的古建筑,如故宫、天坛、曲阜九庙、佛光寺、南禅寺等,只能作为参观、研究之用……”并说,以故宫为例,有些价值稍次,内部陈设已无法复原的建筑,可在不改变文物原貌的情况下,做展览使用,但也只能做文化、艺术的展览;还有一些不适合大批观众进入的部位,只能有少数游人和研究人员参观,有限制地开放等。
 
  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起,故宫开始制定故宫筒子河及周边环境整治方案,这个方案也是经罗老等专家论证后确定的。1998年,北京市政府启动了这一投资达6亿元人民币的工程,罗老称这是新中国成立初期故宫整治后的又一次具有同等意义或超过那次整治意义的工程。
 
  在传承古代建筑技艺方面,罗老对故宫人寄予了厚望。2002年,故宫博物院遵照党中央、国务院的部署和指示,制定了《2002年—2020年故宫保护维修规划》。故宫为此成立了专家咨询委员会。咨询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由罗老担任。他非常愉快地承担起了这一责任。
 
  他始终把古建筑的技艺传承当做古建保护事业的基础工作、长远工作看待。在有关会议尤其是专家咨询委员会会议上,他几次说:“故宫可研究的东西太多,我想从现在开始,逐步把它启动起来为好。”“故宫大修维修进度,不是为了赶奥运,在故宫中除物质文化遗产外,还有非物质文化遗产,应发掘出来,传承下去。维修技艺应保护并传承下去。”
 
  这些殷切的期望,深深地烙刻在故宫人的记忆中。
 
  建立具有东方古建筑保护维修特色的文物建筑保护维修理论和实践科学体系,是罗老的未了心愿。
 
  古建学术界都知道,罗老以他的学识、地位、声望,对故宫、长城、大运河、历史名城的保护做出了巨大贡献,同时更知晓他对文物建筑保护基础理论的形成和发展的贡献。
 
  关于中国文物建筑保护理论,1990年,罗老在梳理之前业界相关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上,总结出文物“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又称“三大价值”论)以及“保存原来的建筑形制、保存原来的建筑结构、保存原来的建筑材料、保存原来的工艺技术”(也称为“四保存”原则)。这三大价值和四保存原则,被广泛运用于古建保护课程、课题基础指导思想、保护规划制定、保护维修方案、工艺操作等文物建筑保护的方方面面。
 
  然而,罗老认为,我们还需要建立东方古建筑保护维修理论与实践的科学体系。这个体系的建立是中华民族的事业,更是中国古建筑界的责任。
 
  这一点,罗老在全国各地都讲过,尤其在故宫的各种场合讲得更多。罗老最初是在2001年提出的,并就此提出该体系的某些基本内容或概念;在2008年故宫的专家咨询委员会会议上,罗老建议“把故宫作为古建筑维修的理论基地。昨天胡锦涛总书记在大会上提出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体系,我们完全可以总结了。我们是这个体系里面的一部分,故宫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条件的……这也是东方建筑维修保护理论体系的一部分……我建议这方面故宫还要把它坚持下去,这应是我们国家对世界做出的贡献”;在2009年的专家咨询委员会会议上,要求故宫在认真总结前一阶段大修工程经验的基础上,“为后人留下科学记录档案。每个工程都要有修缮报告,一定要把它做好”,“要创造一个有中国特色的古建筑保护理论与实践的综合体”。
 
  罗老之所以多次在故宫讲这一科学体系,我们体会,是故宫拥有古建筑方面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同时他更希望故宫人付出更多的后天的努力。可以说,罗老已经为这个理论与实践体系的建立奠定了基础,我们要加倍努力,尽早了却罗老的遗愿。
 
  罗老,一路走好!(郑欣淼 单霁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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