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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古镇:繁华与硝烟没于水底
发布人:重庆考古  2014-03-12

2月18日,重庆云阳县云安古镇已经淹没在汤溪河中。

特约摄影 马多

▼被淹没前的云安古镇全貌。

(重庆云阳县委宣传部供图)

 

    3月4日,重庆云阳县云安镇,正午的阳光照在汤溪河上,波光粼粼。河畔白草萋萋,岸边的残垣断壁间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此情此景让人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盐场、曾经是抗日战争中“川盐济楚”生命线的起点、曾经被日军几度轰炸……

    2008年10月,因三峡工程的建设,云安镇被迁至双江。如今,古镇的一草一木已全部淹没在汤溪河中。只有在每年5月退水期时,方能一览它的部分风采。

    1 “热天汗如雨下, 冬天冷如冰山!”

    “云安的盐,是井盐,盐在地下的水里面。”手拿一根树枝,59岁的重庆云阳县云安镇箭楼居委会支部书记朱厚权指着汤溪河两岸说,“你看,我们的左手边是牛头山,三个山包就像三个牛头;右手边是马岭,形状像一匹马的头。辅佐过汉高祖刘邦的重庆云阳隐士扶嘉曾说云安‘牛头对马岭,不出贵人出盐井’。公元前206年,云安便开始凿井采盐,到现在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

    祖上几代人都是盐工的朱厚权,从小目睹父辈在盐井边劳作,长大后自己也成为云安盐厂的一名工人。说起盐井、卤水、熬盐……他的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了。

    “采盐是个辛苦活路儿!”朱厚权说,盐井凿出来以后,要在井口安装木质的简易楼架,再安装滚轮,将木桶放入井中汲取卤水。一放一提,全靠人力,每架滚轮平均需要4至6名工人。“一桶卤水有5、6斤重,专门负责打卤水的汲卤工人,没有哪个手脚没被卤水泡烂的!”

    据《重庆云阳县志》记载,大井每小时汲卤可达180桶,小井也可达140桶。工人们每天手脚不停地劳作,对此,一首云安民谣这样形容道:“头顶千斤耳板,脚踏万丈深渊;热天汗如雨下,冬天冷如冰山!”

    把卤水从井里打出来,只是制盐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将卤水倒在木头扎成、外覆稻草的人字形“枝条架”上,滤去杂质,提高纯度。再将过滤后的卤水收集起来,倒入熬盐大锅,在盐灶上熬煮,浓缩成盐。

    据《重庆云阳县盐业志》记载,直到1957年10月1日,全部盐井采用了电动水泵抽水,人工汲卤的历史才告一段落。这意味着,从公元前206年到1957年,维系川东等地区人民生活和生命的盐,都是由一代代汲卤工们用皲裂的大手从深深的盐井中提出来的。

    2 把盐运出到外地 困难重重

    据《重庆云阳县盐业志》记载,云安盐可沿汤溪河下行至洞村,再走陆路到重庆云阳县城,经长江运出到重庆奉节、重庆巫山、湖北恩施等地;也可沿汤溪河上行到高阳,再经澎溪河到四川达州、万源县等地。宋代,湘鄂挑贩来重庆云阳购盐,则沿重庆云阳县城顺长江而下,至新津口转陆路,将云安盐带到湖北和湘西。

   “路不好走!”朱厚权用树枝指着汤溪河,“三峡蓄水以前,这里的河面很窄,有的地方连小木船都无法行驶。”

    路到底有多不好走?

    翻开唐代范成式所著的《重庆酉阳杂俎》,记者发现了这样一个传说:早在唐代,重庆云阳洞村到长江段“滩石险恶,难于沿溯”。一位名为翟乾佑的天师痛心百姓运盐劳苦,作法将管辖沿途险滩的十五条龙全部召来,命令他们将险滩变为平路。一夜之间,十五里险滩有十四处化为平地,只有一处依然如故。又过了三天,一条龙化作一位娉婷的女子出现在翟乾佑面前。她对翟乾佑说:“我之所以不把险滩变为平地,是想帮您救济众生!您知道,云安、洞村一带的穷苦百姓都靠挑担运盐维生,如果险滩变平,船可以通行,这些穷人没活干,会饿死冻死的!”

    听了这番话,翟乾佑恍然大悟。他再次下令,将沿途险滩恢复原状。

    从这个颇具玄幻色彩的传说里,我们不难体会到云安盐千百年来经过的是一条多么坎坷难行的路。

    3 日军一个月 三次轰炸云安

    “云安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部盐史。云安因盐兴旺,也曾因盐遭难。”重庆云阳县档案馆管理科科长刘卫东翻开泛黄的卷宗,感慨地说。

    抗战期间,日军对重庆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大轰炸。或许很少有人知道,云安也曾三次被日军轰炸。有一种说法是,日军轰炸完重庆后炮弹尚有剩余,就“顺手”丢在了云安。果真如此吗?记者经过考证发现,日军对云安的轰炸,不仅是蓄意的,甚至可以说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云安镇志》再现了那段硝烟纷飞的时光——

    1941年8月2日上午9时,日军9架轰炸机轰炸云安场,投弹百余枚,炸死居民200余人、重伤40多人、轻伤100余人,炸毁房屋30余处、盐灶10多座、盐库一座。

    1941年8月6日上午8时,日军轰炸机9架再次轰炸云安。

    1941年8月12日上午8时31分,日军轰炸机8架又一次轰炸云安,投弹45枚,其中燃烧弹7枚……炸毁盐井1口、盐灶10座、房屋25间。

    日军为何要轰炸云安?答案只有一个——为了盐。

    云安是“川盐济楚”生命线(抗日战争期间,“川盐济楚”有两条线路:其一从重庆云阳入江,到湖北由陆路转运至鄂西南及湘西一带;其二沿江下行至湖北香溪,转陆路运到鄂西北)的起点,也是川东地区最大的盐业重镇。有云安在,川东乃至大西南的盐脉就不会枯竭。日军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数次对云安进行袭击,企图切断盐脉的源头。

    然而,日军的野心并没有得逞。据《云安镇志》记载:“1941年,云安盐场产盐2.6万吨,为盐场手工制盐史上最高产量。”炮弹、死亡和鲜血没有吓倒云安人。“轰炸一过,凡是爬得动的,又跑回去继续干活。”朱厚权说,“有命在,就要熬盐!”

    而今,当我们站在汤溪河畔远眺,过去的繁华与战火已没于水底,唯有白鹭翩翩飞过。云安的盐史,起于汤溪河,又终于汤溪河。正是汤溪河不息的流水,见证了这里2000多年的历史……

    小帖士

    从重庆主城出发,经沪渝高速公路到重庆云阳新县城,再从重庆云阳新县城由望江大道上S103省道到云安古镇。云安古镇距重庆云阳新县城约37公里。

    这里的美食有羊杂汤锅、云安包面等。
文章源自:重庆日报  见习记者 申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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