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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巴族和近代土家族族源记忆中的“真史实”与“真传说”
发布人:重庆考古  2019-12-05
编者按:本文根据西南大学黎小龙教授在2019年11月15日“巴文化与文化遗产——2019 年度巴文化学术研讨会”上发言录音资料整理而成。
 
 
 
古代巴族和近代土家族族源记忆中的“真史实”与“真传说”
 
黎小龙
 
 
▲ 黎小龙教授 | 冯亚宏摄

 

华夷之辩是中国传统民族观的核心思想,也是秦汉至明清时期指导和影响人们的民族认识问题。华夷之辩中的华是指华夏,夷是指蛮夷。华夷之辩就是要区辨华夏与蛮夷。古代对巴人、巴族和土家族的认识就是在这样的传统民族观念下进行的。

汉晋时期对巴人巴族有三种认识:

第一种认为巴蜀是华夏,这个观念既有对现实的认识,也有对历史的追溯。基于现实的认识下,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提出巴蜀是华夏这个观点,他在《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述巴蜀外蛮夷,表明在当时中原人眼里巴蜀外才是蛮夷,巴蜀是华夏。此外,在汉晋时期人们的历史记忆里,巴蜀是华夏。《史记·五帝本纪》和《华阳国志》将巴蜀与五帝建立了联系。

第二种认识是巴蜀原来为蛮夷,在秦汉时期变为华夏,这是东汉班固在《汉书》内提及的观点。

第三种认识是巴人为蛮夷,只是在设置了巴郡以后,有部分巴人华夏化了,这是南朝范晔在《后汉书》中的观点。

唐宋时期对于历史上的巴族多载于《南蛮传》,而对当代巴人记载则散见于各类史籍,不再专设列传(巴蜀僚人例外);元明清时期实施土司制,武陵山区的土司都见载于正史和各类文献中的《土司传》,应是对《后汉书·南蛮传》的沿袭。

建国70年来对近代土家族的研究,为学界共识的是潘光旦确立的古代巴人与近代土家族有直接的渊源,但清代以来的土家族家谱中的祖源和族源记忆则大为不同,将之纳入西南少数民族家谱比较,独具特色,具体可分三类:一是真实,古老的族源记忆,以丽江木土司《木氏宦谱》为代表;二是外来说与本土说并存,如大理白族十大姓;三是单一的外来汉族说,以土家族为代表,如石柱马土司以东汉马援为祖,酉阳冉土司将唐代冉驸马奉为祖,杨土司溯源宋代杨门,土家大姓向氏家谱称湖广填四川而来。

抗战时期,顾颉刚先生在四川地区实地调查后,提出了先秦巴蜀与中原的关系是真传说,不是真史实的观点。从此入手,可以来谈谈学术研究和地方文化建设时如何处理“真传说”与“真史实”之间的矛盾。

首先,如何认识真实历史与真传说之间的关系。真实性是历史的基本要素,是历史研究者求证的终极目标。但是,除了具体的史实外,还需考虑与之相关联的诸多社会要素和文化现象,它们的集合才构成了完整的历史全貌。以大禹治水及所娶涂山氏是指江州(重庆)涂山氏为例,认同顾颉刚先生认为这个是假的史实这一观点。在秦汉时期推动这一传说的产生有着诸多的社会经济、思想因素,而且在这一传说的影响下,修建了大禹庙,形成了大禹、涂山的崇拜与祭祀,那么,这些就是确定的史实了。真传说在历史上产生的历史影响,在客观上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但是历史研究者往往忽略了这一点。

其次,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即需要采用多学科相结合的方法。顾颉刚运用多学科“三重证”研究方法,历史学与考古学“二重证”方法运用甚好,而人类学的运用则未深入探索。研究和解读古代巴人和近代土家族族群记忆中多样化的现象,需要利用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人类学的方法侧重点是文化、社会和历史的求真。因此,研究现象时要采用多学科深入融合的交叉使用。

再次,如何从现实的文化建设来理解“真史实”与“真传说”的问题。有一场研讨会对巴南地区是否树立涂山氏雕像产生了激烈的争讨。当时的设计者从艺术和文学的角度来看,认为涂山氏是重庆女性的象征,是重庆的名片,应当树立,但是历史研究者却不赞同,因为无法考证涂山氏到底是不是重庆人。经过多年对这场研讨会的反思,认识到在历史的求证过程中,历史研究者对当时的历史构成和地方文化遗产是有误解的,忽略了真传说产生的文化、思想、建筑以及民间崇拜也是真实的历史,忽略了这些元素也是当地的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地方文化建设时,要全面地看待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文稿:李   蕾(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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